马莫戎曲银行、国家银行和储蓄银行是旧罗马尼亚的三个典型且主要的银行,其中第一个是外资银行,且是“20世纪20年代罗马尼亚最强大的银行”,大量参与基础设施和工业建设;第二个是私人控股但拥有央行性质的罗马尼亚国家银行,在30年代主导过整顿银行业的活动;第三个是库扎时期的准备央行,而后成为农村等小额储蓄客户的主要服务商。三者各有侧重,各有特色,都是罗马尼亚当时的主要金融组织。当然,这里明显看出罗马尼亚本国的金融调剂能力极差,家银行到拼尽全力拯救后仍然仅存多家,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农村则仍然有50%的农民没有耕犁,土地集中情况也没有改善,人力密集型的农业仍有万剩余劳动力存在,他们的就业与收入都得不到保障,而农村的公共卫生、交通等基础设施都处于“低水准”状态。
至于工业投资和贷款,其主要对象肯定不是大型企业,因为在16家控制罗马尼亚石油产能94%的企业中,仅有3家是罗马尼亚本土公司,而这里又包括了王国政府控股50%、英法控股50%的斯提瓦公司,而像美孚的罗美石油、荷兰皇家公司与英国壳牌联合托拉斯的子公司阿斯特拉-罗马诺都是罗马尼亚数一数二的油企,每年都能赚几十亿列伊,根本不愁资金周转问题,无需借款;而罗马尼亚油企稍大一些的则是斯提瓦,但是斯提瓦不需要向商业银行借款——因为他的本土业主是王国政府,其资本由王国政府的财政保障,一般情况下的小规模开发财政是能够承受的,如果连财政都承受不了了,那就更不是一般商业银行所能承受的,所以这时一般就需要国际银行团借贷了,比如年罗马尼亚向美国借了万美元的大借条。
官僚国有的公司如果出现资金周转问题,就不是一般的企业内问题了,而是这个国家的财政出现了问题。王国政府这一时期的“基础设施与工业”项目主要就是三类,第一是继续扩大石油开采,扩大盈利效益,改善财政;第二是完善国内铁路网,其中分为运货铁路和国防铁路两类,而且后者更多;第三是钢铁工业,这一事业项目主要是服务于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和工业用钢材。三种行业中纯盈利的仅仅是第一种,因为油品卖到外国可以赚取外汇;但是后面两类就很难说。
通过统计整理可以发现,罗12个铁路项目中,真正和运货刺激出口相关的很少,大多数都是加强摩尔达维亚与瓦拉几亚本部(一战前)、南特兰西瓦尼亚与罗马尼亚本部(匈牙利凭借维也纳仲裁夺去北特兰西瓦尼亚)的联系,国防目的远大于经济上的疏通交通线、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考量。
钢铁上订单主要出自自身的基础设施建设,如修铁路所用钢材、石油炼化设备所需钢材,但是明显这些钢材的订单很少,年钢材实际产量为28.4万吨,闲置产能39万吨;轧钢实用32万吨,空转24万吨。但是从需要钢材制造的机器进口方面看,95%仍需进口,说明在罗国内物价飞涨、技术力量薄弱的条件下,即使有充足廉价劳动力,罗马尼亚仍然难以形成稳定的私人资本机器制造业,这样就形成一种极其讽刺的局面——钢铁用量最大的机器制造不是由国内生产,而是大量依靠进口,下游的钢材生产出现闲置。不考虑王国政府财政为了维持各个产业间平衡而付出的宏观成本,仅仅从微观出发,就能够知道罗马尼亚国内钢材生产企业是亏本的,赚不到多少钱的;而维持这些工厂所需要支付的工资、维护费用都是纯赤字,也就是说钢铁工业对于财政没有正向作用,因为大多数的匈牙利时期钢铁企业都是由罗政府接收的。
而铁路也是如此。由于直接用于有利可图的石油出口的线路系统仅仅有两三个,而剩下的都是国防铁路,一般客货运量不高,收入也就不高,假设自建,如果再把征用乡绅土地所花的购地费、铁轨所需钢材的成本都算上,成本回收很难;如果是外商招标,也要用建成后运营收入抵偿,所以抛去人力、建材成本和用来支付建成后工资、维缮养路所需,或者抵偿外商收入,铁路运营本就不多的收入就所剩无几了,甚至会亏损,这从两家德国财团经营亏损的经历中就能看出。即便是以商业利润为目的的运营还有很高的亏损风险,更遑论国防因素高于商业初衷的线路了,所以从宏观上看,三种产业,唯有石油可以盈利,对财政补充,而修建铁路和维持铁厂,基本上是纯指出,而且在铁路方面的一部分支出被钢业拿走,铁路和钢厂又要偿还外商雇酬或者英法合资的罗马尼亚银行债款。如果运营不善,那么这些资产就会被债权人拿走抵押。
另外两家本土企业的资料没有查到,但是根据年重新引入外资后在斯提瓦股份提振“民族资本”比重的努力被迅速稀释的后果看,另外两者在石油业本土资本成分中的比重远不如斯提瓦公司中的王国股份。油气业小马拉大车,既要与农业税、借款共同保障罗马尼亚公共预算,又要维持钢铁、铁路两业的运转,还要帮助他们的债务偿还。
王国虽然自办铁路公司,但是铁路方面就是尽量利用外资的。复线修筑的资金利用情况不得而知,但是在战前几条干线的修筑上就可以发现都采用了外资承包,酌情收购的路径,连铁路公司这个机构都是在俾斯麦威逼之下才设立的,用以保护施特鲁斯贝格财团利益的一个偿债机构。或者更懒一点,直接接收奥匈、土耳其的铁路遗产。两战间的修修补补工程,如从卡兰赛比斯到利西塔的运钢线路和德治到德达之间的特兰西瓦尼亚环路,很有可能就是引借罗马尼亚银行的资金完成的,包括一条从布加勒斯特到匈牙利边境的公路,而且这是年前唯一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公路。
所以罗马尼亚的金融系统,就是用于养护石油业为核心的运输、基建经济体系,以及以国防铁路为中心、对英法输送大量商业利益并试图与英法结成固定同盟的安全体系的润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