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甚至在早期,贝塞麦炉就可以一次把5吨或更多的铁变成钢。为了满足钢炉需求,公司建造了越来越大的炼铁高炉。它们没有制造必须重新加热的生铁,而是直接把熔化的铁水倒进贝塞麦炉里。在匹兹堡和扬斯敦,它们建造桥梁,让火车牵引着特制的钢水罐车,从河的一侧输送铁水到对岸的转炉里。19世纪80年代,一些企业开始将转炉生产的钢锭直接运到轧钢厂。
在轧钢厂,工人们在“均热炉”里调节温度后,就把钢锭轧制出来,而不是把冷却的钢锭再次加热。这样就节省了许多热量和能量,因为熔化的金属从其最初创造出来到最终成品完成从未完全冷却过。产量增加,生产一体化,成品种类不断增多。生产结构钢、钢线、钢板和其他产品的精轧机,把钢铁厂推向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在德国埃森市,克虏伯工厂从年的72名工人发展到年的名工人。该工厂所生产的产品中,钢制大炮是水晶宫和其他展览中最受欢迎的。
在法国的勒克勒佐,则有施耐德工厂。施耐德工厂和克虏伯工厂一样,从年开始专攻武器装备,拥有名工人。在美国,公司的机械化进程更快,员工也更少,但也在不断增长。年,坎布里亚工厂雇用了该行业最多的劳动力——人。随后,安德鲁·卡内基的霍姆斯泰德工厂取代了坎布里亚工厂,成为美国技术最先进的工厂,就像克虏伯工厂和施耐德工厂那样,从年的名工人增长到年的近名。
年,雇员超过人的制造企业,在美国有家,其中家生产纺织品,主要是棉纺织品,家生产钢铁,因此全国所有大型工厂中有一半集中在这两个行业。在最大的几家工厂中,钢铁占主导地位。在美国拥有多名工人的4家工厂中,有3家工厂是生产钢铁的(坎布里亚、霍姆斯泰德和琼斯-劳克林),第四家是制造火车头的。另外有3家钢铁厂有到名工人。钢铁厂作为一个生产系统,比棉纺厂复杂得多。
钢铁厂的产品种类很多,它们不仅大量生产标准规格的钢轨,也为无数其他小批量订单提供产品,其中有各种形状和尺寸的结构钢,不同尺寸、不同厚度和不同强度的钢板,管道,电线,棒材,马口铁等。只有有经验的工人和可以不断调整的机器,才能满足不断变化的规格要求。卡内基通过像洛厄尔工厂那样经营业务来主宰钢铁业。他认为:“要持续保持领导地位,最可靠的办法是实行销售少量大吨位的成品的政策。”他说,桥梁“不是很好,因为每个订单都不一样”。
但是当铁路系统建立起来,轨道也更坚固,不需要频繁更换时,铁路就变得相对没那么重要了。卡内基的政策被证明是难以模仿的。一个工人操作一台机器就可以把粗纱变成线或把线织成布,但是没有一个工人能生产一条生铁或一条钢轨。相反,需要工人小组协调才能生产。即使是炼铁工人,也就是最具有自主性的金属工人,也是成对工作的。因为热度太高和消耗的精力太多,所以他们需要轮番工作。每个人都有一个助手,有时是一个“后生小子”。
更多的工人组合是一些技术工人和一些普通工人,他们合作操纵高炉、贝塞麦炉、平炉、转炉和辊。与纺线和织布不同,大多数钢铁生产不是连续不断的。有些情况一般是连续的:高炉不停地运转,原料从顶部注入,铁水从炉底流出,直到炉衬烧坏或出现其他问题,然后进行高炉熄火和从头再来。但是大多数其他过程都是成批处理的操作。当一个贝塞麦炉充入铁水后,只花8到10分钟就能倒出铁水,然后重新开始循环。而平炉和转炉需要花8个小时来完成它们的工作——其中一个原因是,尽管它们生产的是更高质量的钢铁,但企业在应用它们时行动缓慢。
纺织工人中的许多人整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而炼铁工人和炼钢工人经常承担各种各样的任务,轮流进行紧张的劳动、休息和恢复。在纺织厂,许多相同的机器并排操作,从一个共同的来源获得动力。钢铁厂拥有的机器要少得多(通常由单台发动机驱动),但它们通过更紧密的顺序操作连接在一起。其中一些机器是非常巨大的。在霍姆斯泰德炼铁厂,工人们用重达吨的钢锭制造盔甲。在滚压到合适的厚度之后,用一个吨压力的液压机修剪它们的末端。
然后将它们浸泡到10万加仑的油脂里,进行回火和冷却。最后的加工是用庞大的设备完成的,按照设计,这种机器一般会重达吨。光是普通加工厂里一个机器上的飞轮就重达吨。伯利恒钢铁公司建立了一个加工厂,该工厂有一个吨的蒸汽锤,它是一个庞大的、高耸的设备,使站在附近的任何人都相形见绌。即使是处理原材料的设备也扩大到了十分巨大的规模,比如可以把装满整节车厢的矿石或石灰石倒进高炉里的机器。年,在马里兰州斯帕罗斯角一家钢铁厂的成立仪式上,一些政要坐在装饰一新的敞篷车里沿着铁矿石路线行驶,最后被拉到八层楼高的炉料平台上。
“钢铁制造业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约翰·费奇在年开始研究匹兹堡钢铁工人时写道,“雄奇的事物——巨大的工具,庞大的生产规模——以压倒性的力量感攥住了人的头脑……宏伟而又无限。”这番赞誉,只是众多对钢铁制造着迷的作家、艺术家和记者的一个感叹而已。半个多世纪前,纳撒尼尔·霍桑在访问利物浦的一家铸铁厂时,“被展示出的强大的人力和机器所吸引,在那里他目睹了一台重达23吨的大炮的制造过程”。他说:“我们看见一堆铁块,白热得很厉害,几乎要熔化了,在各种辊子下碾过……变成了长长的铁条,卷起来,像大红缎带从滚筒里袅飘出来一样。”
霍桑“看到炉子里滚烫冒泡的铁水,感到满心喜悦”,他说:“四面八方有无数的火焰,它们强烈的光辉使我们目眩。”火,是钢铁制造的吸引力的主要部分:炽热的高温,白色的熔化的金属,发光的红色的铁锭。工人们用火把矿石变成金属的英雄形象,在19世纪是很常见的绘画题材。这些画作经常以夜晚为描绘背景,以提高高炉或贝塞麦炉里金属辐射火光的效果。从约瑟夫在20世纪早期为《匹兹堡调查》所绘制的几幅作品中可以看到,炉子周围的人脸都被熔化的金属所发出的光线照亮了。
在有关工业革命的著作中,最常用的典故之一是普罗米修斯,因为普罗米修斯是将力量赐予人类的天神。火是他给人类的最大的恩赐,冶炼钢铁是具有普罗米修斯精神的工业中最伟大的一种。寻找一种炼金术的经典参照物,似乎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范围,他们即使到了19世纪也指望古罗马神话中的火神和匠神武尔坎。年,匹兹堡地区的搅炼钢铁工人组织了一个行业协会,他们管自己叫作“火神之子”。
一篇年关于英国纽卡斯尔一家大型钢铁厂的报道称,在铸造厂里,“当代的武尔坎”们只穿着衬衫,腿不是瘸的,仍然在“投掷雷电”。艺术家们通常把钢铁工人描绘成非常有男子气概的人,他们经常打赤膊,肌肉虬结,有点像古代火神的形象。这种形象与英国纺织工人的典型形象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有病的孩子,或者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女子。
但是,如果对一些人来说炼钢和锻铁等行业是诸神的领域的话,那么对另一些人来说,它们似乎是撒旦的地盘,就像布莱克眼中早期英国的钢铁厂那样。霍桑把熔化的铁水带描述为“就像从托非特那里蜿蜒出来的火蛇”,在旧约中,偶像崇拜者在那里把他们的孩子活活烧死,作为献给火神摩洛和巴力的祭品,那是一个人间炼狱。20世纪初,科罗拉多州普韦布洛一家钢铁厂的经理写道:“蒸汽、火焰、炽热的铁水、炉渣和机器的轰鸣声都使它看起来像魔鬼的作坊。”
结语
在约瑟夫·斯特拉看来,匹兹堡“经常被雾气和烟尘所笼罩……随着钢铁厂无数爆炸声而心脏搏动,全身悸动——就像但丁诗篇里的最激动人心的关于地狱的部分,令人惊叹”。同样,林肯·斯蒂芬斯写道:“当我去匹兹堡写关于匹兹堡钢铁厂的文章时拍的第一张照片,我一直保留着。猛一看,它简直跟地狱一模一样,有炽热的火炉和夹着它的两条火河。”